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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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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果二

昨天又收拾到了深夜, 梅府上了年紀的老仆起的晚了些,開始按著大人的吩咐,端著食盒挨個給主子們送飯。

梅麟同仇錦被關在同一個小院內, 幾天下來,女人也勉強撿回了一些冷靜,只是對上仇錦被草草救治過的一雙手, 還是忍不住會心下生畏。

仇錦燒的有些昏沈, 這幾日也全靠人強餵下去的藥吊著性命。

梅麟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腦子裏想著晉王的威勢。

即使冷靜下來以後, 覺得對方應該不至於真的砍下自己的雙手。

可只要一想到錢財散盡後的日子,眾人背後的指點和奚落,便忍不住的面上黑沈心下發狠, 恨不得即刻置身旁惡夫於死地。

“早知道……”

梅麟頭發散亂姿態頹然, 滿眼紅血絲的坐在椅子上,喉間不甘心的溢出低喃。

早知道梅辭日後會有這般的機緣…她自然會早早便把人捧在手心裏仔細護著,只等他攀上晉王之日, 帶著她也一塊一飛沖天才好…

只不過如今一切都晚了…

仇錦和衣趴在床榻上,面色坨紅一片,燒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 一雙手的血腥氣催的人要吐。

大抵是已經徹底摔進塵埃內, 他反而開始有恃無恐, 也不再去維持假面,反而露出本性裏的刻薄。

畢竟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這個枕邊人的自私和虛偽, 所以她不過才啞聲開了個頭,仇錦便知道她又在做起春秋大夢。

男人冷不丁的嗤笑出聲來, 嗓音撕扯難言,聽的人背後直發冷。

“你笑什麽?”梅麟頓時扭頭過去, 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騰的站起身,凝眉詰問道。

“蠢貨…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如今不配啊…不然梅辭也不會不聞不問,也把你這個做親母的撂在這裏…”

仇錦斜睨著他,眼下的惡毒幾乎要凝聚成實質,頭發散亂半身血跡,駭的梅麟心頭又是重重一跳,重新避開他的視線匆匆轉身。

“再怎麽樣,他身上到底流的也是梅家的血脈…”梅麟冷哼一聲,重重的強調道。

“那又如何,還不是不管不問,在我手下吃盡了悶虧麽……”仇錦又低低的笑起來,眼角眉梢裏仍然帶著一點倨傲。

說是嫡子,還不是要事事順應著他的心思,吃喝穿戴全仰仗於他。

被自己丟下池塘又撈出來,冬日裏病的爬不起床,不照樣還要來請安問候,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父君。

他越來越懶得遮掩變本加厲,說到底,還不都是梅麟徹底的無視和縱容嗎。

他如此厭煩於梅辭,連個稚兒都容不下,又何嘗不是梅麟貪得無厭,一邊想要他官家之子的身份,一邊又時刻惦念著書淵給人添堵……

死人的晦氣他找不上,可不就只能拿他的孩子出出氣。

“你…如此惡事,你竟還敢宣之於口!再叫晉王知曉,怕是你這條賤命也保不住!”梅麟震驚,眉心處的厭惡宛如實質。

仇錦:“無所謂了……”

細細想來,攤上這樣的妻主和兒子,死便死了…不過爛命一條罷了。

只不過,梅岑雖怯懦冷血,但到底也是他身上掉來的肉,他平日裏待梅辭的那些個別扭也不過是小打小鬧,按梅辭的軟弱性子,當不會趕盡殺絕才對 ……

仇錦莫名笑出聲來,難以置信到了最後,梅辭倒成了他難得信任的人……

書淵真是好運氣,雖也同他一樣,遇見了糟心的姻緣,但到底是得了個好命的兒子,早死也值了。

……

梅府畢竟都要散了,屋內兩個主子的拌嘴自然也引不來老仆的興致,他匆匆路過,在門口兩護衛的註視下放下餐食,便腳步一拐朝著二公子的院子裏去。

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小郎君,護衛對他相對而言便沒有那麽苛刻,雖說也叫他呆在院子裏不能亂跑,但也沒刻意派人把守。

畢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郎,府內又到處都是人,晾他也翻不出水花…

老仆伸手推開了院子,空曠安靜的院內,卻突然傳來一絲嗚咽暧昧的低叫…

喑啞撕扯,卻又莫名的粘稠顫抖。

老仆疑惑蹙眉,頓時便匆匆加快了步伐,幾步過後推開一半屋門見到屋內場景,便突然表情巨變,發出了一聲驚叫。

回頭重重摔翻了籃子不說,還狼狽的朝外跑去呼喊:“來…來人!快來人啊,小公子,小公子出事了!”

被推開大半門縫的房門被風徹底吹開,小郎君不算大的一張床榻徹底被兩人占滿。

體型龐大壯碩,一臉橫肉的馬夫正在埋頭苦幹,手掌毫不在意的將人雙臂禁錮在頭頂,眼下昏沈幽暗,起伏的動作又快又狠。

下面將近一絲不.掛的梅岑也同樣面色潮.紅急促吐息著,正露著舌.尖,昏沈快.活的不知天地為何物。

喉嚨裏溢出破碎的,難耐的嬌.吟,身上四處都是被揉搓出來的紅/痕 ……

畢竟昨夜被餵下的,也摻了他親自挑選,據說半指甲便能叫良家子變為淫.夫的好東西。

而昨天傍晚,小鶴足足下了半包在他的酒裏。

這種撕破天的熱鬧,眾人自然是蜂擁而至,有人驚慌失措,自然便有心生怨懟的人在心下叫好。

一傳十傳百,沒多久這淫事便徹底鬧開,傳到了不少人的耳朵裏。

尤其到了最後這兩人也不甚清醒,被人阻攔也不曾停下動作。

末了還是從晉王手下求了個同樣魁梧的護衛,才終於把那馬夫從人身上剝了下來。

即便在這個時候,梅岑在也仍舊眾目睽睽之下挺.著腰身,身上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淫.靡痕跡,叫一些年紀小的侍子嚇白了臉,看都不敢看。

昨天的衣裳早就碎成了破布,末了,還是個侍子好心,匆匆給人披了件衣裳遮擋。

這事鬧的大,姜枕燭自然不能不過問。

而且還是這般的臟事,晉王殿下蹙了眉,三令五申,誰也不能去同梅辭多嘴。

雲間領了命去查,沒多久,尚且還在梅府的“小鶴”便被人拎到了堂上。

男人跪的筆直,恭恭敬敬給人磕了頭,面上十分的平靜。

“主子,抓住的時候,他正在後院西南角上燒紙錢。”雲間開口道。

姜枕燭其實也不在意梅岑到底是被誰下了絆子,但到底她還在這兒,梅辭也在這,出了這種事總是難聽,便也要循例問上一問。

“他同你有什麽仇怨?你要如此報覆…”姜枕燭望下去開口詢問。

身為近身小侍,要折騰人顯然有不少的法子,可偏偏他便選了一個於男子而言最狠毒的,幾乎是直接便毀了他的下半輩子。

“回殿下…”小鶴嗓音沈沈,沒什麽生氣的有問必答道。

“我小弟原本是梅府的家生子,因一點疏忽,便被梅岑打罵,身體受創,被遣返回家後病弱纏身,不久便跳河尋了死…”

似乎想到這些於他來說就足夠痛苦,男人臉色開始變白皺眉,忍了又忍才重新開口。

“我氣不過心生怨恨,所以蓄意接近加以報覆,如今得償所願,只求一死,黃泉路上去陪弟弟。”

他低低俯身下去。

他家其實原先也算不得真正的貧苦,只不過父母皆有些憊懶,頭胎生下他便賤賣給了別的人戶做童養夫。

待吃用徹底耗盡了所有錢財,便輾轉賣了身契,成了梅府的家侍,後又生下一個弟弟,近幾年才得了個小女兒。

就像大多數人家那樣,女兒捧在手心做寶,兒郎便是便宜好用的下賤胚子。

弟弟年紀不大便學著伺候主人,勤勤懇懇,便也能掙下一些銀兩,有了能說幾句話的權利。

此時恰逢他被公婆嫌棄妻主虐待,忍無可忍才逃了出來,找到親生父母這邊來,只求一口飯食活命。

父母不管不顧還罵他蕩夫,丟了家裏人的臉面。

是弟弟不忍心,拿自己的月例銀子做要挾,才又重新給了他半條命…

只不過那樣乖巧聽話的兒郎,最後卻郁郁寡歡疼痛難忍,死在了冰冷的河水內。

他恨的咬牙切齒,十幾年來渾渾噩噩,還是頭一次這般的清醒冷靜。

父母妹妹被他引出府外,又一個個敲死埋在了林子裏,梅府丟了人,自然也派人找過t,不過畢竟只是低等仆侍,又剛鬧出事,主家便還以為是他們拿了錢財後便逃了,根本不曾深究。

於是他再進到梅府內便無人認得,正好有機會慢慢的想法子。

原本…也曾想幹脆利落的殺了他,但到底不夠…

梅岑畢竟還是舒坦的過了十幾年的少爺日子。

而顯而易見,梅岑此生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婚姻地位,而他要做的,便是毀了他最要緊的東西,讓他跌進泥地裏,從此之後,也和他們一樣掙紮求活,嘗嘗這天底下最苦的滋味。

“在死之前,還想多謝梅大公子,當時曾私下贈予金銀,才沒讓弟弟吃不起藥,草席裹身……”

畢竟他那偏心父母,也根本舍不得給不值錢的兒郎打副棺材。

姜枕燭定然是不會叫他見梅辭的,末了,也不過放縱他朝著梅辭院內的方向,沈沈的磕了兩個響頭罷了。

這種閑事,還是他曾經自己做的孽,簡單查詢便能清清楚楚。

姜枕燭本來也不打算多管,幾不過還沒問幾句過程,倒先把梅辭引了出來。

“梅岑心有嫉妒,不甘心屈居人下,總想著把大公子拉下泥潭,這才受了侍的挑撥,自己挑選了這馬奴,又私下購置了迷藥淫.藥,伺機想要陷害公子……只是不知道侍還在後面等著他。”

“大公子於侍有恩情,侍自然不會順其心意,不過假意順從,選在今日…也是怕尋常時候傳不出風聲,怕梅府堵住眾人的口……”

那樣他叫他粉身碎骨的目的便達不成了。

如今卻是好時候,梅府徹底落敗,姜枕燭縱使管得住自己的人,但梅府內還有那麽些仆使,即使除去家生子也還有一半,這些人遣散過後,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夠了 ……

一涉及到梅辭,姜枕燭的可怕程度便肉眼可見的加重,似乎這樣的場面只是想一想便叫人怒不可遏,更何況梅岑還真的動過這般的念頭,還有那個馬夫……

“你倒是心思縝密……”

姜枕燭沈沈應聲,朝雲間看了一眼。

“到底是兒女大事,這馬夫該如何處置,記得去問一問梅家主的決策……至於你,便按著律法來吧。”

總歸沒惹出性命也沒落在梅府掌心內,死不了……

男人心下平靜,又磕頭道了謝。

其實這些也都無所謂,他只願再活幾日聽聽梅岑的下場,然後對這世上便再無其他留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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